无影灯下是医生的坚守,无影灯外是家人的企盼。 本期「无影灯外」,我们采访到了一位年轻的 90 后,刚经历了父亲离世的他又眼看着爷爷因罹患胃癌而卧倒病榻。 当面临始料未及的不确定,他该做何抉择?让我们一同走进他的故事,以下是他的自述: 当面对不确定
即使是 20 年后再回想爷爷的治疗过程,我也只能用「幸运」来描述。 今年 3 月份,爷爷做常规检查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胃癌病灶。 爷爷是老一辈儿的上海人,一辈子都特别硬气。我们治疗的目标比较明确,希望能够在有治疗机会的时候进行根治。 医生说鉴于我们的这个情况可以先去试试到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的内镜科找李全林教授去做ESD术的剥离,这样对他的影响会比较小。 考虑到爷爷已经 86 岁了,我采取这个建议。但在所有的病理检测以及胃镜结果出来之后,却被告知,爷爷已经过了ESD手术的最佳时机,所以还是不得不去进行外科手术。 因为之前已经有做过胃镜、病理检测,所以在资料比较全的情况下,我再次找到了中山医院,并在互联网医院上挂到了MDT的号,虽然不是很理解这个名字的含义,但从简述中我了解这和胃肿瘤有关。 挂好号之后,先是有一位医生帮助我们梳理了一遍病情,待到下午正式就诊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多学科的会诊,外科、内科、呼吸科、放射科等科室的医生一同来评估爷爷的情况。 在以往的认知里,生癌了就是要切掉病灶,实在不行就选择放疗或者化疗,但对于整个治疗的详细流程并不是特别明白,而这时MDT就是很好的选择,给了像我这样一知半解的家属一个完整的参考。 当下我终于是安心了一些,虽然从那时来看未来究竟会怎样还未可知。 有人说,每次看到病人躺在病床上,那种无力感会让自己难以理智地去处理事情,但真正经历之后我才体会到,如果病床上躺着的是你的至亲,你是不会的。 我的爸爸年初因病去世了,妈妈又忙着带孙子,这个时候的爷爷似乎只能依靠我了,也只有我能担起责任,他需要我。 由于爷爷肾功能的指标偏高,不再适合采取放疗和化疗的方法,最终还是决定进行外科手术。 在做完全部的检查之后差不多两个礼拜,我们便收到了手术通知,很顺利,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医生的热心帮忙。 很多流程我也不知道该找谁,非常容易耽误病情。特别感谢王玢医生,唐兆庆医生以及孙益红副院长,在那段时间给予我们的支撑和安慰。 当拥有决定权 当医生跟我说手术还是有一定危险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太多的紧张了,因为那会我已经过了最不安的时候了。 我最惶恐的是要面对爷爷,我害怕将风险诉诸于他,我害怕那满满一页需要我签字的纸,我害怕对他说「你是否要做这个选择,你是否要冒手术的风险」,甚至怀疑自己——我可以替爷爷做这么重要的决定吗? 但这所有的不安都随着爷爷的一句话烟消云散了,“你来决定吧,我一切都听你的。” 我知道做选择很难,但我不能怯。我将现实掌握的信息告诉他,想要给他信心。 但其实我知道,与其说是我宽慰爷爷,倒不如说是我在这个过程中攫取信念,安抚自己。 爷爷的手术从中午 11 点钟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6 点多,我一个人坐在病房里等。 原本预计 3 点就预计结束的手术,我一等等到了 6 点,心里难免有些嘀咕——怎么时间这么长?我做错选择了吗? 父亲今年去世前,我也为他做过一次决定,当时选择了保守治疗,但他没有捱过今年春节,明明他还很年轻。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术结束了,好在时间虽然比预计的长了三个小时,但结果是顺利的。 唐医生跟我说是因为爷爷的胆囊也发炎了,得一同切掉,所以时间会比较长——不管怎样,顺利就好,经历了父亲的离世,我开始害怕告别。 当一切风平浪静 经历了自己孩子的出生、父亲的离开,我好像一下子长大了,想得挺明白的,不再去纠结那么多,就勇敢地去做当下需要我去做的。 爷爷住院期间,我每天下班就直奔医院,跟医生沟通病情,再忙也不例外,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请假。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生命更加重要。 前不久爷爷出院了,每天能吃能喝能睡,说话声音也挺响,我挺欣慰的。 我也知道,手术完成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很长的恢复期,需要多多照顾,多多陪伴。 可能之前在爷爷眼里,我一直是小朋友,毕竟隔了一辈儿,平常接触的机会也不多。但现在他似乎更了解我了,他也知道如果家里真的有什么事情,该我扛起来了。 最近,我无意中刷到了别人爬泰山看日出的视频,立马就订了票,说走就走,很可惜我没看到日出,但看到了云彩,很红很红的云彩。 人生会有很多际遇,但首先我们要做好迎接它的准备。 因此,如果说有什么一定想要分享给其他人的,那就是千万不要丧失信心,勇敢地往前走,别停在原地。 战斗是以一方失去战斗意识为结束的。 后记 走进医院,我们会在病房外、手术室外看到很多不同年纪的家属,可能是年迈的父母,也可能是尚未成熟的孩子,他们都在努力争取一个好结果。 经历带来成长,艰难孕育责任。而医生能做的,是帮助、陪伴,和尽己所能的温暖。